疼惜文物毅然走上寻访路
身为一个地地道道的畲族人,雷其松从小就在半月里村的老宅庭院间长大。这里的青砖石门、典籍乐章是他生命里最初的记忆,也仿佛一种印记,伴随他一路走过40多年光阴,化作生活中看似习以为常、却又割舍不下的一份牵挂。由于祖上行医,雷其松很小就从爷爷手上学会了畲族医药技术,17岁开始行医卖药,后来又在镇里开了一间青草药店。每天诊治二三十个病人,生活虽不富裕,却自有一番天地。 2001年的一天,雷其松在正在青草药店坐堂,无意中看到一篇关于“抢救畲族文化”的报道,一向钟爱老物件的他清晰地感到内心一阵触痛。想起自己村子里的老宅和许多祖上的传承,他始终有些不安。
十几年前正是农村变迁最为风起云涌的年代,人人都盼望日子过得好一点、再好一点。看着平日里常见的老宅子、旧物件,和外界的水泥砖房、高楼大厦相比,总让人感觉是那么残破不堪。而这样的环境下,一些有价值的畲族文物、古民居也不时会遭到盗卖和破坏。
雷其松目睹着村里正在发生的变化,心疼几百年祖辈的心血面临覆灭,更为村民们保护畲族文物的意识越来越淡漠而感到焦虑。很明显,保护这些老物件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情,但究竟该如何保护?雷其松没有想得太多,只是单纯地希望尽全力把老物件们小心看护起来,还要劝导村里的人家不要拆建老宅,留下这片古村的原貌。
2002年雷其松向村两委自荐,担任了村文化协管员。除了日常的做板报、办书屋,他开始大力宣传文物保护的意义和知识,并且更加专注地去寻访、收集各类古老的畲族文物。
保护老宅使命未达不放手
保护文物绝不是个轻松的行当,更何况雷其松的寻访、收集都是自发行为,可无论怎样艰难他都不想放弃。雷其松说:“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畲家文化的传承者。这份使命感让我不能放手不管。”
抢救收集畲族老物件也许还有安置、运输上的便利,可村里更加一目了然的老房子却是保护上的大难题。雷其松曾感叹,“其实在我十几岁时就经常劝阻爷爷辈、叔伯辈拆建老宅,但各家都有困难,更想不到一块去,根本劝不动。”这种情况下,雷其松只有不断在自己身上做出牺牲。
2006年,村里一户人家三兄弟住房困难,打算将自家“举人府”的祖屋拆除,改建新式的砖混水泥房。这是座明清时期的古建筑,保存完好,极具历史文化价值。雷其松苦劝无果,还反而遭到对方的白眼:“我拆自己家的房屋,关你什么事。”
双方争执不下时甚至起过冲突,最终雷其松决定,将自家100平方米的宅基地让给这家兄弟,如此才保住了那座200多年的古民居。最近这些年,那户人家逐渐意识到古建筑的价值,不禁感慨:“多亏他当时死命阻止,不然哪里还会保存到现在。”
传承文化倾尽所有无所惜
连续十几年,雷其松探访了许多闽浙两省的畲族村庄,在亲人支持乃至外借债务的支撑下,他前后共花去了60多万元,而他收集的具有一定价值的文物也达到了1000多件。从畲族的医书、田契、厝契、山契、地契、脉书、中华民国身份证,到清朝秀才考卷、明清宋代的瓷器、木雕,再到畲族祖图、绣花鞋、头饰……每一件文物都倾注着雷其松保护、传承畲族文化的专注与执着。
为了这些文物,雷其松倾尽所有,村民甚至戏谑他得了“文物病”。而多年来,雷其松的故事也不断得到当地民宗委、文化厅等部门的关心。特别是在2008年,正当雷其松因专注文物保护而无力养家以致灰心丧气之时,他在当地政府的支持下将自家房屋辟出一半,一举建起了一座“畲族文物博物馆”,向游客免费开放。
如今,雷其松的生活已经从以往的上午行医卖药、下午探访保护文物,逐渐转变为全天埋头收集整理文物,并为来往游人做义务讲解。他说,自己的工作属于“收集不难,保护难”,一个人的精力十分有限,但“为了畲族文化的传承,为了畲族文化的深挖,这样的付出还是值得的。”
身为“文化协管员”,雷其松还研究畲歌、畲族武术、畲族礼仪,也在村里多年搭起歌台,办起了畲族歌会。此外,他本人一年还会义务主持畲族传统婚礼达100多场次。也正是由此,2010年,雷其松被福建省政府授予了“闽东畲族婚俗代表性传承人”称号。
现在的雷其松仍然和妻子一起住在山上的老屋,小心守护着畲族文化传承的瑰宝。他是一名普通的文化协管员,每月只拿100元的工资,却干着守护畲族文化的大事。溯这一切的源泉,也许恰恰就是雷其松曾说过的那句话——“这份使命感让我不能放手不管”。